贝蒂·戴维斯（BetteDavis）接到一个电话，来自报社的记者。
她习惯性地以为又到了颁奖季开始前宣布提名的日子。
但“琼·克劳馥（JoanCrawford）死了，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？”
贝蒂怔了好一会儿。
然后才缓缓地说：“妈妈从小告诉我，不要说死人的坏话，但是……”
她很平静地继续说道：
“琼·克劳馥死了，很好。”
这是《宿敌：贝蒂与琼》（Feud:BetteandJoan）最后一集的一场戏。
饰演贝蒂的苏珊·萨兰登（SusanSarandon），在挂了电话之后，表演出了一个没有焦点的眼神。空洞，弥漫着无边无际的怅惘。
在历史上，这是年5月10日。
好莱坞黄金年代里最著名的一对宿敌，到了这一天终于以“死亡”来作为仇恨的终结。
然而她们最终发现，原来她们此生最大的敌人，却并不是对方。
《宿敌：贝蒂与琼》的叙事角度很有意思。所有的画外音，均来自这两人身边亲友的口述，视角是以拍摄纪录片的方式回顾她俩的仇怨，这让两个女人的后半生之争成了戏中戏。
开场的第一个画面，便是两人在片场谈笑风生。
然而大多数人在那个画面闪现过后，心里想的大约都是——
“女明星之间的友情真虚假。”
事实上，在绝大多数人眼中看来，她俩之间从未有过丝毫友情。
甚至于在那部名留影史的《兰闺惊变》中，贝蒂扇了琼一耳光，都被认为是贝蒂发自肺腑地打算下重手。
从这点上来看，苏珊·萨兰登与杰西卡·兰格之间似乎并没有贝蒂和琼那样的积怨，对于导演与观众而言，隐约会觉得这两人在演戏时的情感不会像拍摄《兰闺惊变》时，如贝蒂和琼一般猛烈。
可是苏珊和杰西卡毫无疑问都演出了极高的水准。
苏珊太像贝蒂了，形似神更似，连在镜头里的举手投足都带着典型的贝蒂式的优越感。
杰西卡则表演得自负又傲慢，继承了琼在巅峰时期所拥有的风光无两而培育出的旺盛自尊心。
——这两位演员与角色的相似，其实又并不仅仅只在表演层面。
贝蒂于《彗星美人》中的扮相。
苏珊还原贝蒂在《彗星美人》中的扮相。
琼在《惊惧骤起》中的扮相。
杰西卡还原琼在《惊惧骤起》中的扮相。
作为女演员，四个人都得过奥斯卡。
作为女明星，四个人都经历过万千宠爱。
苏珊和杰西卡饰演的，是被岁月所辜负了的两大影后的老年。
这境遇隐隐与她们自己也有些相似——苏珊和杰西卡都不再年轻美貌，当年拿过的奥斯卡，如今已经鲜少有人提起。
在EmmaStone作为影后而抢占新闻头条的如今，杰西卡凭借《美国恐怖故事》才逐渐又被年轻人所熟识，但苏珊就更显得低调些，从来都不是社交平台的流量担当。
上图为《兰闺惊变》剧照，琼与贝蒂。
下图为苏珊与杰西卡还原的《兰闺惊变》剧照。
作为女演员，最怕的是过气。
作为女明星，最恨的是新人。
苏珊和杰西卡都经历了从巅峰落入低谷的时期，光阴与票房都不会给她们仁慈的怜悯，当她们的名字只能出现在“老片重温”，以及报道新晋影后顺带提及的影史回顾时——这些好莱坞宠爱过的女人，正在经历怎样的恐慌，无人可知。
这正是苏珊与杰西卡，在镜头里与贝蒂和琼最相似的地方。
历史上的琼，美得风华绝代。
历史上的贝蒂，艳名虽不如琼，却有着被称为天赋的表演功力。
一个晃着烟的动作和眼神，都能勾魂摄魄，自有一股风流。
她们都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代偶像，却又彼此仇恨，但还能在不打算和解的前提下一起拍摄了一部电影，其曲折经历无愧于好莱坞影史传奇的头衔。
当年的贝蒂与琼，斗得不可开交。
“撕逼”正是很多人看这部剧的动力，尤其是对娱乐圈有着近乎妖魔化误解的观众，最希望看到的，就是电视剧如何还原这段好莱坞影史上的著名撕逼过程。
事实上，相较于现实中女明星们对自己形象的爱惜，即便真有深仇大恨也不愿意当众撕破脸，历史上的贝蒂和琼则撕出了一片腥风血雨。
电视剧并没有多少夸大，甚至说在撕的惨烈程度上，还要输给史实几分。
《宿敌：贝蒂与琼》一共八集，观众觉得短，但剧情一言也能蔽之：
两位彼此仇视的好莱坞女星，在过气后为了挽回声势而不得不合拍电影，但最终斗了余生的故事。
讲起来是挺简单的，但争斗的花样却层出不穷。
而在电视剧没有花篇幅去描述的史实里，贝蒂和琼的争斗其实自两人都风华正茂时就开始了。
她们抢过版面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