徽州地区几千年来所形成的一些民俗、饮食习惯早已造就了家乡人文化上的认同,无论历史如何变迁、地域怎么划分,也无论离开多久都隔不断文化脉络,那是每个徽州人沉在心底的乡愁。
一一题记
陶行知、胡适与徽州锅之缘
我最早认识徽州锅的时候,是在黄山市成立之前的《徽州报》上,话说平民教育家陶行知先生安徽歙县人,与绩溪新文化运动巨人胡适,两人同在美国,因都喜欢家乡的徽州锅而常相聚。
行知与胡适有“六同”,同为安徽老乡,二人同岁,从小是同学,同时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获得博士学位,同是美国哲学家、教育家杜威的高足,回国后同在教育领域工作。
同在美国的异乡客,虽政见、教育救国路线不同,但他们对家乡饮食文化的认同是一致的,胡夫人江冬秀常用一只两耳铁锅烧一锅莱约陶行知相聚,边吃边谈国之大事。
陶行知说这是我们徽州特有的吃法,叫徽州锅。
这徽州锅,也叫千层锅,是皖南徽州很著名的一道莱,打小我们很少能吃到,只有到了年夜饭时才能尽情品味,有时去亲戚家参加婚礼也能享到口福,徽州锅烹调非常讲究,一般是锅底铺上干笋子打底,第二层铺上块肉,第三层是白豆腐或油炸豆腐或豆腐包,第四层是肉圆,第五层盖上粉丝,或蛋饺,缀上菠菜或金针菜,加上调料和适量的水,然后用文火煨熟即成,也有的还放上罗卜块或干豆角,味是极其鲜美。
长大以后,多年在外,过年时都满满一桌菜,可谓丰盛,总是吃不出这种味道,只到有一年我与兄弟去宁国的战友家,他们招待客人没有丰盛大鱼肉,是一只久违的两耳铁锅,真是倍感亲切,也是用柴火烧的,里面一层又一层。我惊讶问老人家你们怎么跟咱老家吃法一样?老人说:过去这也是徽州的,我也是徽州人啊。(宁国年划入徽州,年又划出归宣城地区)当时由于海螺水泥的入驻已相当富裕,曾喊出口号一个县GDp超过一个黄山市。让我很震撼的是他们依然视自己为徽州人,很多年以后,仍然记忆犹新。
一道徽州锅、一种饮食习惯却一直承载着心底对徽州的文化认同。
绩溪与徽州一品锅
自从成立黄山市,把绩溪从徽州剥离出去,绩溪的徽文化脉络却未被打断,而且更好的继承。
八仙桌上,中间放着一个特制的竹编锅托,将烧好的“一品锅”端置锅托上。锅内食品层层平铺,每层都不相同,荤素交错,越吃到下层,掺和各种味道,越是有味。年夜饭除了这个“一品锅”,只有四个如腌辣椒、豆腐乳之类的下饭小菜。
每人一个火桶,围坐桌边。“一品锅”,热气腾腾,菜香四溢。热气腾腾的铁锅旁家人聚集,边吃边喝,回顾一年来的心酸,分享丰收喜悦,畅谈来年的打算,惬意温馨。边吃边聊。越吃越暖私,越吃味越入味,久久难舍越舍。屋外,北风呼啸,漫雪纷飞,天寒地冻;屋内,热气暖人,家人团聚,亲情融融。
“一品锅”在绩溪有个传说。说的是:
清代乾隆间,皇帝出巡江南,轻装简从,微服行旅,由九华山来绩溪上庄寻找天子坟。行至一山坞,天色渐暗。一天的奔波已是饥肠辘辘。于是贸然叩开一农妇家门想弄点吃吃。农妇好生接待了她们。当时中秋刚过,幸好还有些剩菜,农妇将萝卜、干角豆、红烧肉、油豆腐包等依先素后荤的一层层铺于两耳耳锅内,烧热后端上桌。
皇帝与随从吃了,赞不绝口。不一会,二人将这锅菜吃了个底朝天。
食毕,皇上抹了抹油渍渍的嘴唇问,“这锅菜叫什么?”农妇说,“民妇怕二位官人饿着,只不过匆匆弄了点一锅熟罢了,还能叫什么菜?”
皇上说,“这一锅熟名字不雅,此乃徽州名肴一品锅也。”
事后,农妇才获知,她那晚接待的竟是当朝皇上。一时间农妇成了当地一带的红人。村民争相仿效其“一品锅”的做法,“一品锅”也就成了皖南一带民间款待宾朋的佳肴了。
经过继承、挖掘、开发,如今“一品锅”已成为徽菜的一道名菜,用料比以前更为丰富,做法更加讲究。
近代学者胡适夫人江冬秀是皖南旌德江村人,擅长烹制“一品锅”。而胡适对“一品锅”情有独钟。家宴中常用“一品锅”款待客人。“名人效应”,曾一度被徽州人叫做“胡适一品锅”。而胡适又出自古徽州的绩溪,故有“绩溪一品锅”之说。
这是去年去绩溪胡适故居拍的。胡适的骨子里是对自己是徽州人的文化认同。当今只要在外碰见绩溪人,无论他们在外多久他们都会说,我是徽州人。
竦坑人吃徽州锅
一年一度的十月半庆丰节,竦坑游人如织,纯朴的乡民招待客人也是这"徽州锅",里面也是一层一层的,有新鲜的冬笋,干豆角,豆腐,油豆腐包,辣椒包。
每个在外的游子,是否也象当年陶先生与胡适一样,是一种思念家乡的情怀?
无论你在现在的大城市住多久,见到这锅,你是否依然记得我是徽州人?
民国时期婺源彼划入江西,上世纪八十年代,绩溪又被划入宣城地区,这些年,他们从来没有放弃回徽州的努力。
只要良好民俗和饮食习惯得到有序传承,必然会让徽州人从心底对家乡的认同,也勾起那心底的乡愁!
无论你离开多久!
就是文化所承载的力量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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